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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天乐:毛泽东对孔子评价的转变及其原因

2017-12-24 16:36| 发布者: 王涵| 查看: 732| 评论: 0

摘要:   摘要: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儒、墨、道、法并行于世。秦始皇统一天下后,焚书坑儒,以法家治国,结果二世而亡。汉初崇尚黄老,与民休息,至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思想一直为统治阶级所提倡。二千多 ...

  摘要: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儒、墨、道、法并行于世。秦始皇统一天下后,焚书坑儒,以法家治国,结果二世而亡。汉初崇尚黄老,与民休息,至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思想一直为统治阶级所提倡。二千多年来,儒家经典一直是国人的启蒙读物,对中国社会的影响至巨。儒家思想的创始人孔子在国人的心目中更有十分崇高的地位。孔子和中国儒学对毛泽东一生的价值取向,对毛泽东思想的形成和发展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在他的著作讲话中,经常引用孔子的话,并对他进行评价一方面,孔子对毛氏的影响十分深刻,另一方面毛氏对孔子评价的转变又决定了孔子及其儒学在当代中国的地位。然而,学术界至今对此尚无作系统而深入的研究,故笔者不揣冒昧,试图对此进行探讨,欲以野人献曝之诚,收抛砖引玉之效。本文将毛泽东对孔子的评价分为三个阶段;(1) 尊崇期,(2) 批判继承期,(3) 全面否定期。透过勾勒毛氏的心路历程,可以帮助我们了解毛氏对孔子评价转变的原因。

  关键词:毛泽东 孔子 儒家思想 继承 批判

  *本文曾在20 12年5月国立中央大学历史研究所第三届研究生论文研讨会《传承与创新》──明清以降两岸发展史会”发表。会上受齐茂吉教授指正,特此鸣谢。后受两位匿名评审的指正,纠正许多缺失,补充资料,进而能完善拙文不足之处,非常感谢。

  冯天乐,台湾政治大学历史学系博士生

  1.引言

  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儒、墨、道、法并行于世。秦始皇(公元前259年~公元前210年)统一天下后,焚书坑儒,以法家治国,结果二世而亡。汉初崇尚黄老,与民休息,至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思想一直为统治阶级所提倡。二千多年来,儒家经典一直是国人的启蒙读物,对中国社会的影响至巨。儒家思想的创始人孔子在国人的心目中更有十分崇高的地位。孔子和中国儒学对毛泽东一生的价值取向,对毛泽东思想的形成和发展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在他的著作讲话中,经常引用孔子的话,并对他进行评价。通观《毛选》五卷,引用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和斯大林的著作不多,而中国古籍则信手拈来,触目即是。从四书五经、诸子百家、二十四史、《资治通鉴》到诗词曲赋、历史小说、各家笔记等,能找到几百条成语典故。可以说,中国传统文化是毛泽东一生的主要思想土壤。“文革”时李锐在秦城八年,长期手头只有《毛选》四卷,曾就此作过一个粗略统计,这些成语典故来源于古籍的:三十条以上者有《左传》,二十至三十条者有《论语》、《孟子》、《史记》、《汉书》、《朱子语类》等,其它十条左右者有《大学》、《中庸》、《战国策》、《后汉书》、《三国志》、《孙子兵法》、《诗经》、《晋书》、《尚书》、《老子》、《易经》、《国语》等。 一方面,孔子对毛氏的影响十分深刻,另一方面毛氏对孔子评价的转变又决定了孔子及其儒学在当代中国的地位。然而,学术界至今对此尚无作系统而深入的研究,故笔者不揣冒昧,试图对此进行探讨,欲以野人献曝之诚,收抛砖引玉之效。本文将毛泽东对孔子的评价分为三个阶段:(1) 尊崇期,(2) 批判继承期,(3) 全面否定期。透过勾勒毛氏的心路历程,可以帮助我们了解毛氏对孔子评价转变的原因。

  2、毛泽东对孔子评价的三个不同阶段

  (1) 尊崇期:以孔子为榜样,形成圣贤创世观

  和其它接受传统教育的中国人一样,毛泽东自幼便学习儒家经典。1936年他和斯诺谈话时回忆说:

  我八岁那年开始在本地一个小学里读书,一直在那里读到十三岁。清早和晚上我在地里劳动。白天我读儒家的《论语》等四书。我的国文教员是主张严格对待学生的。

  1964年8月18日,他在《关于哲学问题的讲话》中也说:

  我过去读过孔夫子的书,读了“四书”、“五经”,读了六年。背得,可是不懂。

  可见毛泽东在小学启蒙阶段就已经“熟读”而且“背得”四书五经。虽然他“不喜欢它们”,但毕竟“很相信孔夫子”。到了青年时代,毛泽东就读东山高等小学堂和湖南第一师范等校。他除了读经书外,开始接触康有为和梁启超的维新思想,并涉猎外国的自然科学、外国史地等西方新学书籍。一个崭新的世界初次在他眼前呈现,但占主导地位的仍是儒家学说。“一师”的伦理学教员杨昌济以自编的《论语类钞》作为教材,对毛泽东言传身教,使他留下深刻的印象。毛泽东对斯诺回忆说:

  给我印象最深的教员是杨昌济,他是从英国回来的留学生,后来我同他的生活有密切的联系。他讲授伦理学,是一个唯心主义者 — 但是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他对自己的伦理学有强烈信仰,努力鼓励学生立志做一个公平正直、品德高尚和有益于社会的人。在他的影响之下,我读了蔡元培翻译的一本伦理学的书,而且在这本书的启发下写了一篇题为《心之力》的文章。我当时是一个唯心主义者,杨昌济老师从他的唯心主义观点出发,高度赞赏我那篇文章,给了我100分。

  当时正值新文化运动兴起之际,以陈独秀为首的新知识分子以《新青年》为阵地,发起对孔子及儒家思想的猛烈批判。陈独秀在批判文章中说:

  儒者三纲之说,为一切道德政治之大原:君为臣纲,则民于君为附属品,而无独立自主之人格矣;父为子纲,则子于父为附属品,而无独立自主之人格矣;夫为妻纲,则妻于夫为附属品,而无独立自主之人格矣。

  然而,毛泽东虽然是《新青年》的热心读者,他并不盲目崇拜西方而否定中国传统文化。他对孔子的学习方法十分推崇。他在给萧子升的信中说:

  仆读《中庸》,曰博学之。朱子补《大学》,曰: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至乎其极。表里精粗无不到,全体大用无不明矣。其上孔子之言,谓博学于文,孟子曰博学而详说,窃以为是天经地义,学者之所宜遵循。

  事实上,毛泽东是把孔子当圣人看待的。1917年4月,毛泽东第一次在《新青年》发表文章,题为《体育之研究》,征引四书五经就有八处之多。他在文中称孔子为圣人,认为他讲文明重卫生。他说:“有圣人者出,于是乎有礼,饮食起居皆有节度。故“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按:此语出于《论语?述而》,以下凡引自《论语》一书的只注篇名);“食饎而餲,鱼馁而肉败,不食”(《乡党》);“射于矍相之圃,盖观者如墙堵焉”(《礼记?射义》)。体育者,养生之道也。东西之所明者不一:庄子效法于庖丁,仲尼取资于射御……;在批评“精神身体不能并完”的观点时,毛泽东说:“孔子七十二而死,未闻其身体不健。”接着他又举了释迦和穆罕默德,称“此皆古之所谓圣人,而最大之思想家也。” 在他看来,议会、宪法、军事、实业、教育俱为枝节。他希望像孔子这样的圣人一样,改变天下的大本大源,以动天下人之心,所谓“大本大源”,就是“宇宙真理”,也就是“思想道德”。他在给黎锦熙的信中说:

  圣人,既得大本者也;贤人,略得大本者也;愚人,不得大本者也。圣人通达天地,明贯过去现在未来,洞悉三界现象,如孔子之“百世可知”,孟子之“圣人复起,不易吾言”。孔孟对答弟子之问,曾不能难,愚者或震之为神奇,不知并无谬巧,惟在得一大本而已。虽然他后来接受“唯物史观是吾党哲学的根据,这是事实。不似唯理观之不能证实而容易被人摇动”,但毛泽东希望以个人力量动天下之心的思想,直到他的晚年仍然没有放弃。在生活作风上,毛泽东也十分推崇孔子。孔子曾称赞颜回说:“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雍也》)。毛泽东也曾设想“拟效颜子之箪瓢与范公之画粥”。毛泽东虽然“身无分文”,但“心忧天下”。他尽量节省生活开支来兴办学校。他反对奢侈,崇尚节俭,不屑和追求生活享受的人交朋友。毛泽东对斯诺回忆说:

  记得有一次在一个青年的家里,他和我谈起“买肉”的事情,并且当面叫佣人来和他商量,叫他去买。我动怒了,以后就不和他来往。我和朋友只谈大事,只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事!

  1918年,他和蔡和森去北京,为赴法勤工俭学进行活动时,本来就有机会广泛地接触新思潮。但据《回忆蔡和森》一书中记述,当时在蠡县布里村留法预备班任教的沈宜甲回忆说,蔡和森经常热情谈论十月革命,而毛泽东同他谈话的主题却是《周易》之“道”。1920年4月,毛泽东为驱逐张敬尧事从北京往上海活动,虽然他一贫如洗,还是不避艰辛,绕道去曲阜和邹县拜谒孔孟的故居和陵墓。他后来在与斯诺的谈话中回忆说:

  在前往南京途中,我在曲阜下车,去看了孔子的墓。我看到了孔子的弟子濯足的那条小溪,看到了圣人幼年所住的小镇。在历史性的孔庙附近那棵有名的树,相传是孔子栽种的,我也看到了。我还在孔子的一个有名弟子颜回住过的河边停留了一下,并且看到了孟子的出生地。

  从这段追叙中,可以看出,青年毛泽东对孔孟故乡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怀有一种特别的感情。

  (2) 批判继承期:继承孔子实事求是精神和教育思想,批判其道德论和中庸哲学

  毛泽东对孔子并非完全虔诚地推崇。在他第一次到北京后,他对孔子态度明显地改变了。1918年夏,毛泽东在湖南第一师范学校毕业。8月,他因组织新民学会会员赴法勤工俭学事宜到北京。经杨昌济介绍,毛泽东在北京大学图书馆主任李大钊手下当一名助理员。北京大学是新文化运动的中心,各种西方思潮在校园竞相传播。毛泽东在李大钊指导下,开始接触到马克思主义。他参加哲学会和新闻学会,尽量了解各种新学说。从长沙到北京,他又一次开拓了视野,使其思想日趋激进。1919年4月,五四运动爆发后,他回到长沙。全力参与并领导学生运动,再也无暇去读经、史、子、集。

  民初政治黑暗混乱,几乎已到极点。袁世凯为了复辟帝制,一面提倡尊孔读经,一面颁布“祀天”、“祭圣”的诏令。于是,社会上陆续出现了孔教会、灵学会等名目繁多的宗教迷信团体,(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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